這殺人啦一聲呼喊，周圍瞬間動靜頻頻，不一會兒，剛剛還全部說著要回去的人們，便大差不差的聚集在一起了。

然後他們的目光同時看向了地面上的屍體。

那是一個人。

有人將他的屍體翻過來，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了他的死因。

在他的胸口，被剖了開來，可以看到明顯的爪痕。

他是被野獸，或者說什麽類似的東西，直接正面撲中，然後爪子自己刺入胸口，用力一刨，便將胸口徹底剖開了。

隨著剛才那人將他屍體翻過來，這個人的內臟便已經嘩嘩的流了一地。

圍攏起來的人，看著這一幕，並不覺得惡心，反倒是咽了一口口水。

人和羊在某些方面等同，因此這個人死去後的模樣，便像是一只死去的羊。

不過所有人相視一眼後，卻並沒有人提出要將這人煮了的提議。

人和羊究竟還是不同的。

死去的人和羊沒有什麽差別，但是人卻擁有著種種情緒。

這些情緒有好有壞，但是終究還是會產生一些作用。

比如此刻他們就很清楚，誰做出那個提議，那麽誰就有可能會在下一個死去。

原因或許便是那些覆雜的情緒。

死去之後，屍體就只會是一塊肉，但是人會給那塊肉賦予種種意義。

他過往的痕跡，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留下的影響，都會匯聚成他的名字。

或許是一種恐懼，或許是一種憐憫，或者是一種偽善，又是一種物傷其類。

或許是他們明白，可能有一天躺在這裏的人便有可能是自己。

在這種覆雜情緒的推動下，誰提出了吃掉這個人屍體，那麽其他的人，或許會接受提議，分食血肉，但是卻便有可能會對提議者生出一種‘鄙夷’的情緒。

混雜在人群中的萬能式明白，這種‘顧忌’便是最早道德的體現。

不管這種情緒是多麽的覆雜，內在有著一些什麽考量，但是最終形成了一套約束，約束著人心，不向野獸滑落。

當然這種約束是人群之中才有著效用，一旦獨處，那麽約束力會直接滑落谷底。

也就是說，只要人們還分開，那麽殺人事件便會再一次發生。

“怕不是有狼哦。”也就是這個時候，有著人低聲說道：“這些狼不會盯上我們了吧。”

“那我們不如聚在一起，防備狼獵殺我們？”也有人開始提議。

“或許還可以向那些牧羊犬求援，我們也是‘羊’，不是麽？”

人群之中熱鬧了起來，人人開始討論著各種相關，卻不那麽相關的問題。

不過隨著一句話的出現，場面瞬間又冷淡了下去。

“我倒覺得，這只狼，或許就隱藏在我們中間。”

所有人瞬間看向了說出這句話的那個人，那是一個戴著面具，身材壯碩的人。

“怎麽了，我說錯了麽？”面具人對於眾人的註視也不在意。

“說不定還不止一只狼呢！”面具人毫不畏懼的繼續說道，然後一步步走上前去。

“你想幹什麽？”面對面具人的行為，立馬就有著人喊道。

不過卻沒有見任何人阻止。

“當然是……”面具人蹲在屍體前，仔細觀察了一陣子傷口後，便將那些內臟塞回對方的肚子裏，然後抱起了屍體：“將他找個地方埋了。”

“那些人子不也是這樣麽？你們不會真想吃他吧。”

說著面具人也就在旁邊刨了一個坑，將屍體放了進去。

“刨坑這麽快，說不定他胸口就是這個人刨開的。”人群之中不知道誰這樣說了一句。

“那要不然，我明晚再刨開你的肚子？”壯漢也不回頭，一邊回話，一邊在墳山踩了兩腳，將土給踩實了。

人群之中的聲音再一次停息了下去。

“好了，明天等羊吃吧！”不知道誰這樣說了一句，人群便微微散了開來，卻也都沒有走遠，相互之間坐在不遠處，警惕著周圍。

萬能式在打量著對方，雖然對方戴著面具，但是萬能式能夠認出對方的真實身份。

如果沒有記錯的話，對方似乎是叫做阿喀琉斯，奈瑟手下的一員大將。

這些吃羊的人中，混入了太多外來的人了。

他們部分是奈瑟那些手下，部分是之前的瘋血者，還有部分是教會請出的外援。

這些此刻聚集在人群中，讓本來就比較覆雜的局勢，變得更加覆雜了。

那個人是不是狼殺的，是哪只‘狼’殺的，殺了這個人之後，他還會動手麽？

除此之外，這些混雜在其中的人們，目的是什麽，幫助奈瑟清理掉那些修士？

另外這個夢境世界是奈瑟弄出來的，那麽這些奈瑟的屬下是否知道一些特殊的情報，能夠幫助他們做出更加正確的選擇？

種種疑問堆積在了內心之中，有些有著答案，而有些卻只能繼續等待著答案。

夜晚逐漸過去，天空似乎微微有著亮光，然而在這一瞬間，好似有著什麽東西流過，就連萬能式也在那一刻有著一些錯愕。

等他驚醒過來，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。

依舊是那副天微微有光的模樣，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。

不再是等待著日出，而是那太陽剛剛落下，夜晚即將到來的模樣。

也就是說，在那一瞬間，白天便已經過去了，等待他們的將是夜晚。

那月亮似乎換了一邊，依舊盤踞在天空，露出了柔和的微光。

而在人群之中，已經生起了一堆火，某個石鍋架在上面，咕嚕咕嚕的煮著東西。

這便是來到了第二夜了。

萬能式掃了一眼，人群之中現在少了一個人。

而沒等萬能式搜尋，那少的人，便已經從遠處的山上下來了。

只是這一次下來的並不是一個人，而是幾個‘人’。

特裏走在前面，此刻他手中已經沒有了幻夢果。

換來的是，在他身後那幾只牧羊犬擡著的麻袋中的東西。

昨天晚上死去那人後，特裏很容易的便用幻夢果換到了這一只羊。

而那幾個牧羊犬此刻也有著一些微妙的表情。

將麻袋褪下，露出了裏面死去的羊。

一對羊角，白色的卷毛，四只蹄子。

死去的羊，便真的成為了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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